菜市場「排頻學」：境外頻道退出台灣，天塌不驚的NCC／超。現代化律師
NCC副主委兼發言人翁柏宗。 圖片來源：聯合報
先談一下菜市場的問題。
如果你家附近有三間不同的超市，要決定去哪間超市買晚餐的食材，可能是就看超市有供應什麼食材、逛起來舒不舒服、或是價位如何；但如果這三間都是相同的超市，那你考慮的點會限縮在哪間賣的東西比較便宜，或是有特價的促銷櫃位。
原來應該是服務內容的競爭，就可能在同樣的商品條件下，被簡化成價格的競爭。一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在影視市場上。
不能競爭的市場
系統業者凱擘公司在2018年5月向NCC申請移頻壹電視新聞台等，移頻計畫包含了把衛視合家歡（原45台）移至145台、壹電視新聞台（原49台）移至149台、JETTV（原80台）往前移至45台、寰宇新聞台（原222台）移至49台、WAKUWAKU JAPAN（原212台）移到80台。
這樣的移頻行為，據凱擘的聲明，是為了保障消費者權益，以及提升收視戶滿意度為立場，針對各類型頻道收視率較差，以及家族頻道節目重複性高的進行頻位調整，希望為收視戶帶來更多優質的節目內容，以強化頻道競爭力。
這樣的理由或許寫得太官話，其中還夾雜了幾句有線電視圈相當於「阿彌陀佛」的「保障消費者權益」而顯得難以理解，但容我在此雞婆幫凱擘公司翻譯一下：這幾個頻道的節目比較有賣相。
然而NCC在歷經多次要求補件後，終究還是在2019年1月駁回凱擘的請求。主要的理由是各地方政府認為此舉可能會造成收視戶的適應問題，進而引發民怨，同時也不符NCC訂定的上下架規章參考原則。
但這是不是真正的否准理由？其實還有其他觀察的角度。
定頻那件小事
NCC雖然洋洋灑灑的交待了各式各樣保障收視戶權益的理由，但造成駁回處分最大的原因，恐怕還是有線電視系統商之間的「定頻規則」所致。
除了老三台公廣集團等必載頻道外，現行的有線電視系統，還有著渭涇分明的「頻道區塊化」的現象。想看新聞台就轉到5字頭、電影台轉6字頭，這樣的習慣，一直根植在用戶心中。
這或許是由於2000年左右，力霸、和信兩大集團互相競爭、任意移頻造成民怨的結果，但同時也是受限於當年有線電視還沒有數位化，只有1至80台能夠清楚收看的硬體限制，及其所培養出來的民眾收視習慣所致。其結果就是，離開了這個區位的頻道，就拿不到一個像樣的收視率。
當時的情況下，或許有必要要求系統業者移動頻道時，提出理由來由新聞局審查，以維持市場的穩定。但時過境遷，NCC早就在2012年開收跨區經營有線電視系統，同時還在2018年計畫推動分組付費的方案，來促進影視市場的競爭，在這種鼓勵有線電視業者競爭的政策方向下，NCC對於「移頻」的想法，或許是該更新一下了。
加強競爭的政策方向
NCC所推行的跨區經營有線電視系統，可以說加速了有線電視數位化的進程，新進業者所提供的加值服務，確實也造成市場上不小的衝擊，並引領既有業者跟進。但在頻道內容上，卻因為電視市場上下游垂直壟斷的問題，沒辦法有新的突破。
至於分組付費政策，讓民眾自己選擇需要的頻道套餐1，一旦推行成功，勢必會讓現在的300個頻道業者屍橫遍野2，因此推行起來困難重重。雖然號稱2019年可以開始實施，但實際上實施的系統業者也只有台南市少數幾間業者，只能說是樣板推行中。
雖然NCC這兩樣政策在實施上並未全然達到預想的效果，但至少是對原來封閉的市場打開一扇窗，讓無法被淘汰的頻道開始有機會離開用戶的電視機。
同時，在各地方新聞處都設有有線電視費率審議機制，對於系統業者如何定價加以管制，同一區域多系統經營者同業間的削價競爭，更不時互有檢舉的事件。
這些舉措看起來好像使市場顯得紊亂，但其實在在都是為了讓有線電視系統業者，能把競爭的場域限縮在內容上，找到好的、消費者想要的頻道，以優質的內容吸引消費者的眼球，而不是一味的削價競爭，拖著整條船的人（頻道）一起下水。
人格分裂的NCC
回到文章開始時買菜的話題，只要套用到菜市場上就可以知道，有效的競爭，前提是商品或服務有一定的差異。至於能造成差異化的原因，則被稱作市場機制；在這套機制下，商品賣得好是投資成功，賣不好是判斷失準，本來市場機制運作的結果，就應該由業者自己負責營虧。
然而，在推行跨區經營、分組付費，檢討系統業者削價競爭的同時，NCC卻口宣「保障民眾權益」的佛號，用一個嚴格的「系統經營者上下架規章參考原則」，讓系統業者還是必須維持皇城內的和諧，對既有的頻道表照單全收，不能依照自己對頻道內容品質的認知，突顯自己與別家業者的差異性，排出更有競爭力的頻道陣容。從這個角度看來，NCC顯然有嚴重的人格分裂問題。
因為凱擘的排頻申請被駁回，隔不到兩個禮拜就傳出原先要往前移動，在市場上頗受好評的WAKUWAKU日本台及TVN頻道可能退出台灣的消息。這樣的結果雖然多有前例，甚至可以說一句「不意外」，但NCC副主委兼發言人翁柏宗仍以天塌不驚的高深定力，淡淡以「分潤是市場機制」加以回應。
最後我只想問一句，有沒有同一個頻道事務，NCC覺得排頻位是影響收視戶權益的管制事項，但是分潤是你（ㄕˋ）家（ㄔㄤˇ）的（ㄐㄧ）事（ㄓˋ）的八卦？
[註1]現行的分組付費制度還不是NCC原先設定的單頻單買。
[註2]沒錯，現在確實就是有這麼多的頻道，但能上有線電視系統的就只有其中不到三分之一。
原刊載於UDN鳴人堂，經作者同意轉載
超。現代化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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