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媒體壟斷的好球帶：系統跟頻道，就是要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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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劉昌德

王建民沈浮美國職棒（MLB）的小聯盟多年後，再度站上大聯盟投手丘，以「不死鳥傳奇」振奮了台灣社會。而他老東家「邪惡帝國」今年開季的電視轉播紛爭，則帶給我們關於「反媒體壟斷法」的更大啟示：為了維護觀眾權益與產業公平競爭，有線系統業者就不能擁有頻道。

轉播紐約洋基隊（NY Yankees）賽事的YES頻道，今年因為與有線電視系統Comcast沒喬攏，使得一些東岸球迷錯失了Yankees開幕戰與季初球賽轉播。球迷訂戶怨聲載道，驚動地方政府介入喊話要求系統與頻道兩造加緊協商。YES抬出A-Rod等球星在各媒體上大打廣告，呼籲球迷改訂其他合作的有線系統，因為沒辦法看到轉播的球迷們，「錯過的不僅是球賽，更是歷史」。

不過Comcast指出，YES授權費高達每戶平均5美元，在所有「地區運動頻道」中最為昂貴。系統商認為這麼高的價格是把別人當「冤大頭」，因為高達九成的Comcast用戶，在球季內收看YES的轉播場次竟不到四分之一。既然收視率不佳，所以今年判YES出局，剛好而已。

乍看之下，這是系統與頻道買賣雙方價錢喬不攏的問題罷了。但YES反駁說，案情並不單純。YES聲稱每戶5美元的要價是「所有系統商的平均價格」，可是Comcast實際上付的錢沒這麼多；而且，Comcast付給本身旗下地區運動頻道的授權費更高，即使那些頻道的收視率都沒有YES好。因此YES指責，被Comcast下架，其實是系統商「自肥」其集團頻道的一種不公平競爭行為。

媒體也刊出「據傳」的業界流言：來自費城的Comcast過去幾年意欲購併紐約市有線龍頭的Time Warner系統，為了討好審查的主管機關而特意「不惹麻煩」，所以一直付出「高價」授權費給YES。今年決裂的主因則是這項併購案破局，Comcast也就沒有道理要繼續付款「綁樁」。

有線電視系統商「挾持」運動轉播，進行商場「錢鬥」而損害球迷權益，並不只發生在紐約。大多數洛杉磯道奇隊（LA Dodgers）的在地球迷，更是受困於系統商之間的纏鬥，超過兩年球季都無法看到球賽轉播，也已經錯過了今年Dodgers開幕戰15比0的大捷。

在LA地區普及率僅約30%的Time Warner有線系統為了擴張市場，與Dodgers共同擁有持轉播權的SportsNet LA頻道，並於2014年以天價簽下長達25年的合約。Time Warner開出每戶約4美元的授權費，但其他系統商不買帳，SportsNet LA也就從多數LA地區觀眾的電視「下架」。即使當地多位眾議員聯名要求主管機關FCC介入協調，「擁兵（頻道）自重」的系統諸侯，至今還是廝殺到日月無光、轉播無著。

今年MLB開季前，Dodgers的球迷曾經看到一點曙光。Time Warner宣稱誠意協調，端出降價三成等各種「有感」方案；奈何多數LA地區的大型系統業者，仍然無法接受，讓球迷們搥胸頓足。不過Time Warner也並非突然佛心來著。今年該系統轉售給另一家業者Charter Communications的合併案來到最後關頭，正需要FCC與加州主管機關的核准。轉播頻道授權費的降價動作，估計跟維護觀眾權益的關係不大，而跟想通過合併以獲得巨大利益更為有關。

球賽轉播從我們家有線電視上「下架」消失，真的只是轉播權利金過高、市場供需法則下「公平競爭」的結果嗎？從美國東西兩岸大城市近年的MLB轉播爭議中可以發現，當賽事轉播這種「殺手級內容」，成為系統商用來擴張佔有率及購併壟斷的重要「兵器」時，集團旗下運動頻道的上下架，就一定會受到各種商場考量的扭曲，而當中第一個「被下架」的就是觀眾權益。

紐約與洛杉磯棒球迷心中的痛，台灣球迷應可感同身受。2014年中華職棒賽事改由博斯轉播，卻無法在有線系統上架，導致上半球季許多球迷看不到轉播。即便當年創「天價」的權利金是肇因之一，但業內許多人也瞭解，寡佔市場的大型有線系統集團，同時擁有許多頻道並掌握頻道代理商的一條鞭式「垂直壟斷」，也是這一惡果的重要結構背景。

反對黨時代力量與執政的民進黨，近期陸續推出「反媒體壟斷法」草案。這一部重要的媒體改革法案，當然需要許多眉眉角角的細緻條文；不過從美國與台灣的職棒轉播爭議可以知道，在有線系統寡佔的產業結構下，禁止或縮限系統與頻道（包括代理商）的垂直整合，將是反壟斷的最核心規範。因為在垂直壟斷的電視產業中，即使有公平交易法規的「行為」規範，往往還是難以維持頻道「公平上下架」的自由競爭；所以從源頭的「結構」規範，清楚切割與禁止垂直壟斷，才是正辦。

如同許多棒球迷所熟知，面對刁鑽的打者（業者），投手（法案）搶好球數的第一球至關緊要；而反媒體壟斷第一顆塞進好球帶的快速直球，就是「切割系統與頻道」！

本文轉載自http://opinion.udn.com/opinion/story/8468/16374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