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學鬥電子報第十三期
┌────────《 2000/9/26第十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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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1符碼的再現大拜拜
——談媒體的專題經營心態
胡采蘋(傳播學生鬥陣成員)
1999年9月21日凌晨,所有台灣住民經歷了一場強悍無比的天搖地
晃,這場號稱島內百年大震的罕見地動,造成全島居民斷水斷電;甚
至有些人到現在仍然餐風露宿的嚴重災情。這些,都叫我們每個人感
到心痛異常。
921自此變成一個非常重要的符碼,勾引出每個人心目中各自的重要
記憶,不論是對地震的懼怕、對住宅建物的不安,或是對災民生活條
件的牽掛。
事隔一年,我們發現,921在新聞媒體上,也變成了一個「符碼」。
媒體每日填滿了各式各樣的綁架滅屍貪污外交緋聞企鵝…等新聞,
921在媒體的日常行事裡,就這樣悄悄不見。偶爾可以讀到的,就
是一些與全盟相關的討論,那些話題之所以熱,也還多虧了他們有
一個身分尷尬的召集人。
西元2000年的921,當然是一個重要的時間點,到了這個時間,
我們當然得要做921專題。這就是媒體的時間邏輯。
921在這裡竟然變成了一個有點像聖誕節、情人節一樣的時間點,
日子到了,就要推出一個專題,這難道不是一種奇怪的初一十五
大拜拜邏輯?但是那些沒房子住的災民,難道是只有921一天,
或是921前後幾週沒有房子住嗎?如果媒體是這樣對待活生生的
921災民,那不是把他們當作一種抽象的符號在再現而已嗎?如
果這種「平時不上香」的拜拜儀式依舊,災民在未來的一年裡依
然得不到媒體聚焦,那麼,我們是不是還要再看著各大新聞台、
報紙雜誌在2001年9月21日做一個差不多的專題,採訪那些面
目沒有多大變化、仍然住在組合屋裡的災民呢?
如果你們有膽子說「某某新聞台永遠和你在一起」,那就請你們真
的和災民住在一起吧!
在這次的「921專題」裡,許多災民團體、社運團體利用這個「絕
佳」的時間點出現在版面上、真正使用媒體,一些記者也很清楚地
對準重建議題猛打;另外,媒體也很喜愛使用一種報導文學式的
「災民故事」,這些故事不論出現在平面或電視上,記者都使用大
量悲慘、痛苦的修辭敘述。
這些故事在初看之時,確實叫人涕泗縱橫、內心悲鳴,但是一次又
一次地看著那些媒體特別愛用的肢體殘障者、弱智人士,他們的水
深火熱一再被特寫、大特寫,我們的感動實在有些邊際效應出現。
災民們當然痛苦,但是媒體一次又一次對弱勢者煽情的感性敘事,
將他們快速製作成一個個悲情符碼,實在又有點像是對觀眾廉價的
情緒剝削了。
政府在這一次的「921週年活動」裡,主要採用已經遭到許多質疑
的晚會方式進行,部分媒體也跟進辦晚會;然而我們注意到東森、
八大電視台的晚會,幾乎是用一種「921週年慶」的方式請影歌星
到災區去載歌載舞。
災變之初,這種歌舞演出確實是給家園盡毀、對外阻絕的災民帶來
安慰,然而一年之後,媒體大肆規劃921專題、派出大批記者攝影
機SNG直播歌舞晚會、越洋邀來當初外國救難隊成員回台製作相
認畫面,這其實只是一種畫面獵取,說穿了,就是「做專題」的心
態。
我們當然也很想看見當初救人的外國朋友回台相聚,我們當然也知
道熱鬧晚會可以充實多少無聊心靈,但是媒體是用什麼樣的心態在
經營這個921 bussiness卻是我們務必要問的。中部住民向來就不太
有機會分享這種專往人氣都會走的大型演唱活動,現在藉由賑災之
名反而可以參加這些熱鬧活動,這難道不是一種諷刺?
新聞每天都要採集新的事件,今天的報紙上就已經全部是奧運報導
了。然而對每一個災民來說,他們每一個新的一天,也都要重新面
臨物質匱乏的窘境,我們希望媒體能夠真正實踐與災民同在的承諾
,分出一些它們素有的豐富資源持續關注921事件,不要讓921成
為一組消散的符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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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1新聞「終於」落幕了,我們討厭的不是看921新聞,而是討厭
一些煽情的921新聞消費。
傳學鬥成員在分配閱讀報紙及電視新聞之後,一起討論出這一期的
九二一媒體專題,試圖提供我們對媒體在921中角色的反省。
這個專題中有魯朵提供的文章,講媒體與災民的相對位置,媒體看
起來是到了災區,可是短暫的採訪只把媒體和災區的距離愈拉愈遠。
張大裕和邱承君則提供他們對於「集體記憶」的思考,媒體所留下
的將會成為最可得的記憶,所以,我們也許應該以更長遠的眼光來
思考媒體與九二一的關係。
這次震災中,地方媒體成為很大的關注焦點,金惠雯提供九二一之
後各種地方媒體的資訊與相關問題;管中祥則討論地方媒體長期受
到中央忽略被全國性資本收編的問題。
這是我們第一次做專題,歡迎朋友們給予批評指教喔!
這次的電子報分兩封信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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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站在什麼位置?
——談九二一報導中媒體的殖民與迷思
魯朵(傳播學生鬥陣成員)
「永續經營大台灣」的口號似乎已被災區重建的怨聲載道給淹沒,
承平時期執政者口號可以喊得震天嘎響,在百廢待舉時,證明了口
號就只是一句口號罷了。媒體會批評政府重建不力,反觀他們自己
又做了些什麼?
我們看到電子媒體在「週年慶」當天派駐浩蕩人馬「臨幸」災區,
甚至某報還大肆報導某台主播可是歷經千辛萬苦,沿途大小路況不
斷「才」到達災區,一副為了報導災區捨身取命的姿態,為什麼沒
有人提醒他們,這些所謂的「狀況」是生活在這裡的災民要每天面
對的問題?喔,原來對「狀況」的定義是會因人而異。
這些外地來的明星主播們,甚至大剌剌地走進受災戶裡,做完專訪
就拍拍屁股走人;還在殘破的寺廟前豎立電視台光鮮亮麗的「扛棒」
,硬是將倒塌房舍當作播報的背景,試問這與活體解剖有何不同?
科學家可以將活生生的動物當作實驗素材,電視台也可以為了打知
名度運用這活生生的最佳「天然造景」。
媒體除了批評政府缺少永續重建的規劃,也該檢討自己這種短視近
利的外來殖民者心態。短視是媒體花過多篇幅在報導浮面新聞,一
場哀悼晚會、哪個明星來載歌載舞、場面溫馨感人,這種大拜拜的
輕描淡寫誰都會說,然後呢?一夜激情過後,災區問題誰會來聞問?
電視台大張旗鼓辦活動、出SNG、播外景新聞,打災區知名度,也向
全國觀眾販賣「影像災民」,誰的硬體最先進、報得越有「看頭」廣
告時段也越搶手,結果災民遭受雙重剝削,媒體趁勢打知名度也賺取
了收視率,而災區的處境,就像殖民地無條件供給其經濟資源,只不
過這個經濟資源是透過本身的殘破與不堪,藉由影像給販賣出去。
九二一之外,對媒體來說,災民並不存在,災民是隱形的、不被看見
的,就像媒體看待女性慣有的兩種方式,一種是美麗壞女人,另一種
則是苦命好女人,災民同樣也只有兩種身分,憤怒的受災戶與被動等
待援助的受災戶(某有線電視台於近期推出的連續劇就是以白河大地
震為背景敘述女主角如何堅忍地活著),可是媒體卻沒有告訴這些女人
她們可以團結起來採取什麼行動,正如我們只看見災民們個個投訴無
門,好不容易逮到個總統蒞臨的機會才一吐苦水。
九二一屆滿週年,這不祇是一個新聞事件了,而已是一個歷史事件,
當我們用報導新聞的手法去呈現,可能只是在販賣羶情,但若以紀錄
歷史的角度去探討,新聞工作就不只喚起人饑己饑人溺己溺的一時情
感,更須長遠去理性思考有哪些問題亟需解決?以及如何解決?
在災區硬體物資與精神心靈方面都亟待重新整建的情況下,各方必然
呼聲、甚至怨聲四起,我們期待媒體能夠在這麼多聲音當中發揮最大
的社會責任,甚至賦予災區民眾相互連結的權力(empower),而非製
造無謂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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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哪一種九二一?
——談媒體建構了什麼樣的九二一記憶
邱承君、張大裕(傳播學生鬥陣成員)
什麼是「921」?一個凝縮的符號後頭,可以是一年前倏然驚醒的清
晨、隔夜的悲憤與震驚、或者,分區供電時夜裡的漠然;還是,生離
死別的手足無措……。
「921」除了個人的獨特經歷,更有著整體社會的共感、共知,它是台
灣人集體記憶的一部份,兩者間互為指涉、辯證交錯。它關切的是「
現在」對過往的需求與理解,同時,透過各種論述符號刻意排除與選
擇的結果,更使得媒體上的「921」之於1999年9月21日的大地震,
呈現出兩個世界、兩種景貌。而媒體,作為各種文化象徵匯流的交叉
點,懶惰邏輯依舊、投機邏輯依舊。
什麼是「921」?一年了,私密的痛傷(災民)與歷險經驗或許隨著時
間而漸漸弭平(更多時候,它永遠不會消失);另方面,個別的差異記
憶,毋論好壞,在媒體眼中,只有一種看待「災民」的觀點:「災民」
是一特別的社會類屬,「災民」是誰不重要,要緊的是它所彰顯的單一
的社會問題。
於是,相對於媒體的視線,「災民」、「災區」與「921」成為新的、定
型化的社會景觀,一種替代個別經歷的「另類」集體記憶(見魯朵對
災民形象的分析)。甚至,還混著媒體本身的慣性與不道德,諸如,
東森電視台「體貼地」辦了一場大堆頭晚會,「慰勞」災民們這一年來
的煎熬?某人壽公司也把握機會大打形象廣告,在新聞與新聞的間格
不斷提醒著,「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一如體育轉播與運動
商品間經由「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搭起的聯想。
什麼是「921」?從社會(集體記憶)的角度切入,在經過世代與世代
間、詮釋與詮釋間的流傳、註解後,我們距離原本的歷史事件將愈行
愈遠,所剩下的,無非「921」沈澱出的符號、價值、或作為某種規
範的公共記憶。其中,不免受到權力與論述相互增強的認知暴力殘害
,同時,與媒體操作「921」的效果雷同,稀釋掉個體經歷的可見性。
這是集體記憶的邏輯必然,但決計不是媒體用以開脫的藉口,更別說
商業媒體趁勢推出「921套餐」的可疑動機。而在形塑集體記憶的過
程裡,228是一個可資對照的例子,特別是,幫助我們思考,我們需
要怎樣的「921」。一場天災?人禍?還是一套檢視台灣災難處理問題
的對話窗口?
什麼是「921」?如果把時間的因素加入,在重建未完全、甚至弊端
與問題叢生的現在,我們特別關心集體與個體記憶間的對話空間,
是否完全被前者給壓縮殆盡、無法發聲,而淪為公共記憶的邊陲景觀
。而這,需要媒體充分認知其作為各種論述交流的關鍵場域,任何的
編輯、篩檢與說明,如只是服膺市場、利潤與教條新聞價值的邏輯,
不但剝削、且無法改善活生生災民的血淚控訴與現實窘境,更有礙於
一個積極正面的集體意呈現。
什麼是「921」?除了煽情的主播、矯飾的同歡晚會與打游擊式的謾
罵,你想記得什麼樣的921?
∮專題
在地發聲的省思
—─談九二一地震後的社區媒體觀察(金惠雯)
∮專題
地方媒體在哪個地方?
——從九二一報導看台灣地方傳播體系問題(管中祥)
∮專題邀稿
總統之怒 災民之痛(石世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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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發聲的省思
—─談九二一地震後的社區媒體觀察
金惠雯(傳播學生鬥陣成員)
一場百年巨震,震碎了許多人的家園夢。在各項建設皆遭破壞,同
時安置災民與重建家園的規劃亟待開展的時刻,各個以生活圈為主體
的社區媒體更在災後的數個月內如雨後春筍般的崛起,曾經有人估計
過,這時候的社區媒體居然高達一百多份,可見當時流動在災民手上
的文件數量之龐大。
但是隨著災民逐步安置以及災區議題逐漸被淡忘的情形,社區報也逐
漸地淍零,由一開始的一百多份到現在四十餘份(而且還在減少中,
特別是有些社區報只留其名),我們似乎可以從這樣的現象中找到一些
蛛絲馬跡來看看「在地發聲」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總的來說,我們在災區可以看到的社區報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由外
來的規劃團隊或是文化團隊申請如全盟的經費所籌辦的,另一種則是
由在地的災民自組團隊而籌辦。這兩種不同身分所辦出來的社區報往
往有著相當不同的面貌,前者使用大篇幅的照片和淺顯的文字,而主
題多半是繞著重建家園的「概念」,也就是希望災民要有長遠的目標,
應朝著社區營造的方向去努力等等,例如最有名的中寮鄉親報、石岡
人等,這類報紙也會發行到非災區,主要是希望非災區的民眾也能了
解災區的情形;後者則普遍成為比較小型的社區報,內容通常是許多
補助辦法的整理,以及社區內發生的事情與即將舉辦的活動宣傳,通
常這類型的報紙不太會發至災區以外的地區,發行量也多半只有社區
內的人數,例如原住民災區的過坑部落社區報、松鶴重建報等等。
這樣不同的社區報型態,也面臨到不同的問題。外來規劃團隊籌辦的
報紙,要面臨的是在地民眾是否接受的問題,盡管大張的照片可以吸
引許多在地居民的目光,但是照片之外的文字是不是能夠讓人閱讀,
基本上也是一個不易解決的課題。至於在地團隊辦的報紙,最大的問
題在於編採人員的不足,使得報紙的內容盡管切合需要,但是往往會
顯得過於鬆散與零碎,使得這樣在地媒體成為只是如同公布欄一般的
角色,因而這樣的媒體很難送到非災區的地區供其他人閱讀,也使得
這類型的災區聲音不易讓人發現。
在地震已逾一年的今天,我們不可否認這些曾經在災區流動的社區報
的確扮演著相當重要的角色,至少它們在某種程度上扮演提供災民資
訊的功能,但是重建的路是遙遠的,而且重建的圖像也不只是硬體設
備,在我們重新檢視災區的社區媒體的同時,我們也應該想一想運用
媒體力量進行社區組織工作的可能性,這樣的媒體呈現就不再只是給
災民看的或是給非災民看的這種兩極化的評價,而應該可以看到所謂
真正「在地發聲」的媒體力量展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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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媒體在哪個地方?
——從九二一報導看台灣地方傳播體系問題
管中祥(傳播學生鬥陣成員)
九二一地震發生後,不少人慨歎因為台灣地方傳播體系的不完整與匱
乏,以致受災地區消息及全國救災資訊未能有效的傳達。一時之間,
台灣的地方媒體開始受到重視,許多關懷地方的工作團隊以及在地的
居民,紛紛開始籌辦相關的地方刊物,新聞局也不干勢弱,邀請媒體
參加座談會,希望媒體能多多配合報導政府的安置、重建作業,行政
院也出版「重建快報」每天送到災區,直接發給當地的民眾。
事實上,在台灣傳播政策中,並不是沒有規劃地方媒體的建立與使用
,然而整體的傳播政策偏向的國際化及自由化的思考邏輯,對於在地
的媒介及在地的聲音幾乎完全漠視。
在台灣的各類傳播體系中,中、小功率電台及有線電視是最能夠突顯
地方媒體特色的政策規劃。一九九三年交通部與新聞局召開記者會,
正式宣佈開放新電台的申請,後陸續分個九個梯次開放中功率、小功
率作為服務社區及特殊社群所用。不過,這些原本屬於地方的廣播電
台,除了少數資金來源較為穩定的經營者外,一個個都成了優勢媒體
集團「全國」聯播網的一部分。雖然,這些地方媒體在交給新聞局的
營運計劃中,信誓旦旦的將自己定位在地方公共領域或為特殊社群發
聲的管道,但在強調資本實力的無情市場環境中,逐步淪為大廣播集
團禁臠,播出同質且流行的全國曲調。
廣播電台變調與集中化現象主要癥結,不在於經營者放棄原有的經營
理念,而是國家在強調自由市場機制的政策思考下,忽略了對弱勢發
聲及多文化媒體環境的保障。這樣的說法,新聞局未必會同意,因為
在第九梯次的電台執照規劃中,便特意要將經營權優先開放給為客家
及原住民族群提供資訊服務的經營者。然而,這種未從整體媒體結構
調整的開放作法只是椽木求魚,因為讓這些原本在資本及經營能力體
質相異的經營者同時自由市場中競爭,就好比讓奧運金牌選手與肢體
殘障者一起參加百米競賽一樣,是不具任何意義。表面上,這個比賽
是公平的,因為各種背景的人都能參加,但誰會是跑道上領先者,答
案卻是相當明顯。
這種在表面上進行政策規劃維持媒介公平及多樣性,實際經營卻放任
資本力量任意肆掠地方媒體的作法,在有線電視的營運上亦清晰可見
。原本因為歷史發展、科技特性、經營範圍等因素被視為是地方媒體
的有線電視,其獨特的社區公共頻道的設計,更讓該媒體成為社區的
公共領域。九三年有線電視法完成後,行政院新聞局為能推動社區公
共頻道的執行,陸續制定了:「有線電視系統申請須知」、「申設有電視
系統問答輯要」、「獲得許可之契約書」以及「有線電視公益性、藝文
性、社教性等節目使用頻道規劃要點」等相關辦法,明確規範有公共
頻道的使用原則。
雖然,在政策中有了相關的規劃,但如果問一般民眾:「你知道如果
你有任何問題可以跟你們家第四台登記時間,在電視上表達意見嗎?」
我想絕大多數的台灣收視戶一定會跟你搖頭說「不」,但如果你問「
你知不知道台北市要實施垃圾分類?」「政府有打算興建核四的計劃?
」大部分的人都會知道這樣的訊息。為什麼同樣是政府政策,在民眾
的認知上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差別?理由很簡單,國家機關缺乏積極的
宣傳舉措,在法規制定完成後,就將其束之高閣,任其腐朽,未將這
個有助於社區發展、草根市民社會形成的媒介政策當作政策重點,以
致於媒體作為增進互動了解、凝聚共識的功能無法發揮。
事實上,在國家機器的眼中,原本該作為地方媒體的有線電視已經成
為跨國節目及國際資本流通的載具。從九九年有線電視法的增修內容
來看,國家機器偏向透過有線電視法的修定,進而建立一個適合全球
經濟趨向的市場環境,而非強調強化有線電視的社區公共論壇的角色
,以提昇社區意識及促進民主的發展。
這樣思考邏輯展現在整體的傳播政策規劃上,在加入WTO的政治正確
及全球化經濟趨同的壓力下,國家機器不僅選擇了融入世界體系,忽
略本土傳播體系的建構,甚至一躍成為引領國際資本橫掃台灣媒體產
業重要推手。國家與資本正攜手合作,為整體媒體產業的發展盡上心
力,主動建立一個適合自由化與國際化政策發展的媒體環境。
因此,台灣的傳播政策自然走向開放外資、放寬經營限制、允許跨媒
體經營的「康莊」大道,至於能夠促進地方發展、多元文化的社區媒
體則任憑在自由市場的機制下,與強悍的財團勢力進行對抗,逐漸消
失在資本主義的洪流中。然而,媒體不只是「產業」,它更是「文化」
;不只是單向的訊息傳遞者,更是促成社群互動與溝通的重要通道,
地方傳播體系的建立不該只是災難來臨時統治者傳達意志,展現恩澤
的才有的思考與規範,更是一個強調全民政府與市民主義的政府與政
黨不可忽略的必要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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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篇稿件則是傳學鬥向石世豪老師邀來的稿件,主要談到政府通報
系統的角色問題,在反省媒體之餘,這也是一個看待政府處理自己傳
播資源的有趣觀點。感謝石老師提供稿件刊登在這次的專題之中。
總統之怒 災民之痛
石世豪(政治大學新聞系副教授˙澄社社員)
去年九二一震災到今天,正好屆滿週年。這個千禧世紀末的天災,在
寶島台灣留下深深的震殤,也撕開舊體制多年粉飾的太平假象:法令
政策龐雜瑣碎,少有興利救急的積極作用;行政官僚爭功諉過,欠缺
分層負責的整體效能;政治人物藉機造勢,不見人饑己饑的無私奉獻…
果然選後「變天」,舊政權「執政最有經驗」的神話破滅,民眾具體以
行動促成政局轉變。
陳水扁當選總統、倉促組成新政府之後,八掌溪洪水奪走四條人命,
他難忍「震怒」;集鹿大橋遲遲不通車,又讓他「發飆」。表面上,行
政官僚臨事瞻顧、延誤救災時機,相關人員設辭詭辯、競相推卸責任
,這種千篇一律的「舊戲碼」在媒體上不斷「翻新」,確實惹人生氣。
然而,政府機關與個別公務員不能急人之所急,民眾在政權交替後改
革期望普遍升高,這中間重重疊疊的認知斷層,政權移轉至今的短短
四個月裡,已經觸動多次政壇「餘震」。長此以往,什麼時候又會因為
鬱積太多不滿能量、再次爆發強震?
這兩次「總統之怒」,都是由媒體參與作用,又透過媒體波及全國,主
其事者與全體公務員不會當作「無感地震」,全然不為所動。誠然,媒
體是當代主流價值的塑造者,經常以「第四權」的姿態影響公共政策,
反對黨人士、地方首長、民意代表知之甚詳;因此隨著「主震」擺動
議題,緊咬新政府不能有效指揮、遇事無法及時反應的「罩門」,原來
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當情勢演變為災民必須拋頭露面,在「媒體
效果」的考量下製造「議題」,否則就無法博取「高層」青睞、更無從
行使「頭家」應有權利的局面,這就不只是政客作秀、媒體炒作的問
題了。
其實,從中央到地方,各級政府多得是「輿情通報」單位,根本不必
等到媒體大肆報導之後才倉皇回應。從新聞、研考、政風到最近備受
詬病的「國情調查」等「情報」機制,原來都該扮演公部門「耳目」,
清晰傳達政府內外資訊,讓各項施政確實符合民眾需求。只不過,執
政者慣以黨派私念取代公意,往往錯把政治宣傳、公共關係、政績展
示、個人效忠、政敵偵防當作優先目標,轉而試圖干預、阻礙,甚至
誤導資訊流通。正因為如此,官僚為禍原是「災民之痛」,如今卻以
「總統之怒」登上媒體,對於富有媒體控制經驗的台灣而言,更是加
倍諷刺。
以新聞官署為例,不但貴為各級政府「化妝師」,同時身兼媒體主管
機關,依法得徵用廣播電視「宣導政令」;此外,新聞局還主控中央
電台董事任命、北高兩市新聞處更直接握有市政電台經營權柄。媒體
竟被如此貶抑為傳聲筒,這就無怪乎解嚴之後,新聞局樂得放任廣播
、有線電視加速商業化,另一方面卻又遲遲不肯徹底解決黨政軍操控
無線電視的歷史問題。怪的卻是:新聞局推三阻四、百般拖延媒體及
自身改造工程,讓「陳水扁國家藍圖」裡的「傳播媒體白皮書」至今
還是畫餅,曾經領銜聲請大法官釋憲、挑戰舊政權資訊操控的當今總
統,您為何不生氣?
我們鑑往以知來:新政府倘若有心杜絕這種波及全民的資訊扭曲「政
災」,切實做好媒體法制重建工作,就應該及時履行競選承諾,透過
「公共化」措施將無線電視還給公民社會,並且將新聞局精簡為發言
人室,停止操弄資訊流通及輿論走向;更重要的是,不要再聽任官僚
惰性錯失改革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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